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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轉頹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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逆轉頹勢

那天晚上,王茹琪回到宿舍,雯雯問她,和外賣小哥怎麽樣了?

她說,有收獲。但人家現在顧不上,所以我就退一步,先從知己做起吧,慢慢來。

雯雯說,這個吳冠楠真是差勁哦,本來就不是我們學院的,一個外人,厚著臉皮來我們學院的場子搶人。然後表白不成,就當人家的面弄得那麽難看。

王茹琪回應:他不在意的,倆人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。

對對,一首日語歌直接把他震懵了!我當時一直看那個吳冠楠的表情,真是太解氣了,哈哈。他以為他有幾個破錢就了不起啊!況且他那錢據說是借來的,只不過投到股市裏面賺了一些,又不是什麽天生的富二代。有賺又虧,說不定哪天又賠進去了。

這種人根本就不是我菜。

琪琪,你對你家仁哥是認真的嗎?

你都說了是“我家仁哥”,所以,不言而喻啊。

那他應該也知道吧。尤其今晚你們配合演了這一出以後。

嗯......他可能知道吧。但他現在的心思不在這個事情上,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。再說了,我又不急。

他到底什麽來歷啊?我太好奇了,又是脫口秀達人,還會唱日語歌,這不像是外賣小哥啊!

是啊,我們也想知道!另外兩個室友也摻和進來。

以後再跟你們說吧,現在還不是時候。行了行了,你們快洗洗睡去吧,快兩點了。王茹琪趕緊打發了室友。

雯雯自從上次脫口秀被王茹琪趕回來以後,就察覺到了她的秘密,也猜到了她的心思。於是和另外兩個室友說了外賣小哥這事,並“逼”著王茹琪坦白了一切。之後,她們對外統一了口徑:女神有心上人了,是誰你們不用管,都退下吧。這一來,就幫王茹琪擋住了不少追求者,但還是有一些男生不信邪,不敢相信他們眼中的“琪琪女神”會看上一個送外賣的,認為這是她故意編造的借口以打消他們的念頭,其中就包括當晚表白的這位。但經過這麽一鬧,這些人不信也得信了,畢竟王茹琪口中的外賣小哥現身了,而且兩人舉止親密,又特別有緣。

姜正仁和王茹琪破冰後互動開始頻繁起來。兩人總能感受到或者猜透對方的心思。

由於姜正仁白天比較忙,所以兩人基本都是晚上聊天。聊天內容王茹琪把控得很嚴格,生怕哪句話說錯了刺激到他,這樣一來反而打擊了他。所以說的話基本都是提前想好的劇本,保證既能讓他忘卻煩惱,又能提神打氣。

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。

突然有一天,姜正仁跟王茹琪說,最近我要閉關——白天和晚上。

王茹琪回了一句:叔,你終於要出手了嗎?期待!別給自己太大壓力。

她仿佛意識到他要認真做點什麽事了。此後一段時間就沒有再給他發過消息。

甚至中間過了個春節,兩人都沒再聯系。王茹琪清楚,有時消失和無言反而是對姜正仁最大的支持。

一晃幾個月過去了。王茹琪開始為找實習忙活了起來。

這天,王茹琪面試完回到學校。剛走到一個轉角處,一陣熟悉的口哨聲傳來。

她猛地回頭看向斜後方,只見姜正仁蹲坐在角落,笑瞇瞇地吹著口哨,看著她。

她樂開了花,驚喊了一聲“啊!!叔,你出關啦?!”邊喊邊跑向姜正仁。

他口哨沒停,眼神示意她坐下。

王茹琪也沒打斷,靜靜地聽完,然後等他開口。

這裏是那晚你給我指路的地方,我今天想來賭賭運氣,看看能不能再遇到你,結果還真讓我給等到了,真是一塊福地啊。姜正仁一臉笑容,繼續說,可能一切都開始好轉了吧。希望這只是開始。

快講講,這段時間憋死我了。王茹琪有些迫不及待。

怎麽說呢......簡單說就是,寫了點東西,賣掉了,賺了點錢。

哇!!叔你太厲害了!我就說過你可以的!她失聲尖叫道。

小點聲,你娃娃音都破音了。你是女神,註意影響。姜正仁環視四周,嘴角的笑意從一開始就沒停過。

他繼續說,其實也沒什麽,就是你曾經說過的,有個人能聊聊天,可能就會有靈感有啟發。

寫的什麽?能給我看看嗎?我想看!我要看!王茹琪在姜正仁面前似乎從來沒有過矜持。

嗯......現在還不行,等方便的時候我會給你看的,我保證。他想了一下繼續說道,這不是重點,重點是賺到錢了。雖然還不夠償還所有債務,但已經緩解很多了,也讓我看到出路了。

太好了!那你以後白天還出來嗎?

我還在糾結。我本來挺白的,送外賣給我整皴黑了,好不容易在家又悶白了,還不知道要不要再出來黑一次。

那就不要出來了嘛。你現在手頭也寬綽了,出來也掙不了多少錢,還很占用時間。不如把時間和精力繼續投入到創作中。

姜正仁輕嘆了口氣,說,我也想過,但是我出來送外賣的時候,在路上有充足的時間去觀察人世百態,去思考去醞釀。我會遇到很多人,經歷很多事,這能給我提供靈感和素材。悶在屋子裏的話,遇到創作瓶頸是很痛苦的。

王茹琪接過話:可是你這幾個月不就是悶在家裏的嗎,不是效果很好嗎?

姜正仁說,不一樣,這一部是處女作,比較特殊,該有素材都已經搜集齊全了,沒必要再在外面浪費時間了,所以就閉關了。但之後的不一樣,悶在家裏是憋不出來什麽東西的。

你的意思是,之後的作品,你已經有初步的想法了對吧?

對,已經在寫了,但遇到瓶頸了——在情節和細節方面。悶在屋子裏確實很容易思路枯竭的,還是得多出來經歷一些事。唉,幾個月沒出來,可能又要重頭開始了。姜正仁無奈地笑了笑。

嗯,那就按你的想法來吧。

我今天想出來轉轉,就來找你了,也是想著給你一個驚喜。對了,我請你吃飯吧,閑聊一會兒。

不了不了,你賺的錢每一分都很珍貴,你留著吧。

不差這點,走吧黃毛丫頭。你學校周邊你熟悉,找個地方吧。不用跟叔客氣。哈哈。

拗不過姜正仁,最後兩人還是下了館子。

重點不是吃,是聊天。

聊聊你的前妻吧,我挺感興趣的。一點完菜,王茹琪就說道。

姜正仁的怒火瞬間就沖了上來:

啊?聊她幹嘛?!一提她我就一肚子氣!我真是恨這個人一輩子!我不想聽到這個名字,不願想起那張臉,也不想回憶起她的聲音,更不想回望那些讓我絕望痛苦的日子,還有那些破事!

天吶!叔,怎麽說也是曾經一起生活過的,你這恨意也太大了吧。王茹琪沒見過他這般情緒,小心翼翼地說道。

行,既然你想知道,我今天就跟你說說,誰讓咱是知己呢。姜正仁擺了擺坐姿,一副要開講了的架勢。

我前妻朱玉鳳這個人呢,平時看著楚楚可憐的,也不茍言笑,總體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挺惹人憐愛的,很能激發男性對她的保護欲。

我跟她算是草草開始,匆匆收場,最後一地雞毛,唯一就是苦了孩子,唉。

其實最初還好,她給我爸媽留的印象相當不錯,但一結婚買了房立馬就換了副嘴臉。也怪我,太傻太幼稚,房產證上居然只寫了她的名字。我現在想想,都覺得自己那時是魔怔了!姜正仁攥緊了拳頭。

孕期和產後給我們甩臉發脾氣也就算了,畢竟特殊時期。可她從不認為自己那些言行有任何問題,所有事都是別人不對。我忍不住說他兩句的時候,她就開始強詞奪理,搬弄是非,轉移話題,把幾百年前的瑣事再拿出來說一遍。

一開始我以為她變了。後來我才醒悟:她本身就是這樣的人,只不過以前隱藏得好,當她想要的東西到手了,也就不必藏著掖著了。我也意識到了,我跟她完全不是一路人,她家和我家也不同路,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——當然,我指的不是經濟方面。

我欠債了,她馬上割席,撇清關系。本來她就還處在哺乳期,法庭就偏向她,但為了在房子上再多分一點,她竟然暗中搜集了所有對我不利的信息,甚至不惜偷偷錄音錄視頻,聊天套我話然後截圖,然後把這些作為起訴時的證據。當時我看到這些,整個人都懵了。我爸媽也嚇到了。作為妻子,怎麽可以狠心絕情到這種程度?就算你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孩子,也不用做得這麽絕吧?!

更氣人的是,她還讓我感謝她——感謝她沒讓我凈身出戶。考慮到我的難處,還給我留了點。而且她還認定我這輩子就這樣了,廢了,困在裏面走不出來了。這是她當面親口說給我聽的,你能相信嗎?你敢相信嗎?!

天吶,怎麽會這樣呢?是你說的太誇張了吧。王茹琪一臉的不相信。

你不信吧,但全都屬實。真想跟她當面對質,看看我哪句話是假的。

所以,當我認識了你以後,我就經常感嘆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鮮明的對比。你就是高尚聖潔的仙女,她就是陰險毒辣的妖婦。

別這樣說,我有那麽好嗎,人家也沒那麽壞吧。王茹琪繼續說,那你怎麽知道我一直以來不是裝的呢?萬一以後哪一天我也突然變了臉。

你不一樣,你也不會的,只從一個小細節我就能斷定——那晚我問路的時候,你給我撐了傘,這一點就夠了。哦對了,你還告訴我街角有個坑。

啊?這你還記得?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呀。

你看,說明你的本質就是這樣,遇事會為別人考慮,對陌生人都能這樣,說明這不是裝的,也是裝不出來的。另外,你認識我的時候,我已經落魄了。換成別人都巴不得遠離我,但你知道了我的情況以後,竟然還繼續想和我認識、聯系。

朱玉鳳就不一樣。我和她是畢業前認識的,那時我各方面條件都還算不錯——至少家庭條件比她要好很多。後來我才反應過來,由於那時我無意中跟她透露過畢業後能在上海買房的事,所以她就裝得特別到位,蒙蔽了我們所有人。

我還是不太信,不管怎麽說,人家也是研究生,品行不至於那樣吧。

她那研究生?可算了吧。我問你,青海的省會是哪裏?

西寧啊。

那廣西呢?

南寧。

寧夏呢?

銀川啊。怎麽突然問這些啊?常識呀!

喏,你也知道這些是常識。可朱玉鳳連這些都不知道,還是文科生,還是研究生。

可能......是人家平時不關註這些吧。王茹琪說。

她也這樣說的,你不用替她解釋了。我們小時候看天氣預報都能知道的。可事實上,遠遠不止這些,我只是隨便舉了一個例子。其他的再比如,某些多音字和稍稍生僻一點的字,一些歷史常識、法律常識,甚至道德方面的連常識都算不上的良知,等等,她都不具備。

我當時很驚訝,就開始懷疑她是怎麽考上研究生的,但她的家庭條件也不是那種有錢有關系的,何況考研這種級別的大考,也根本做不到鉆空子,至少初試是不能的。我後來實在好奇就去打聽了一下,才知道,他們這個專業是第一年新設的,而且屬於專業碩士——那幾年也算是新事物了,知道這些的人就很少很少。最重要的是,學費還特別貴,所以報考的人少之又少,基本上只要報考就能被錄取,就這,最後都沒招滿。她班上的同學絕大部分都是調劑過來的。像她這樣直考的,很容易考上——只要報名就能考上。開學後她就申請了助學貸款,然後開始做兼職攢錢,所以她對錢對物質看得特別重。

之後到了寫畢業論文,明顯她就力不從心了,水平一下就暴露出來了。文字功底、專業素養、知識儲備、格式規範全都達不到碩士論文的要求,寫出來的東西她導師直接就給她否決了。最後沒辦法,只好找人代寫。這個事她導師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畢竟他也想讓她趕緊畢業離開。

她導師地位比較高,也是學院領導,那時快退休了,基本不再收碩士了,只帶著幾個博士。但她入學選導師時一頓軟磨硬泡,最後這老頭煩了,才勉強同意了,讓她成了關門弟子。老頭也真是脾氣好,但我估計他腸子都悔青了。因為她的學術水平實在是差強人意,可是老頭又不好讓她轉到別人門下,就想著趕緊讓她畢業別再添亂。所以這老頭不僅知道她論文代寫的事,還給她開了綠燈讓她順利通過了答辯,畢竟要保住自己的晚節。最後也是很勉強地畢了業。

這些事是她跟你說的嗎?

當然不是!她怎麽可能主動告訴我呢?你要知道,校園裏是藏不住秘密的。這種事,一傳十,十傳百,最後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聽說了。那時快畢業了,為了不影響她的情緒,我就當不知道。畢業後我側面問過她,她拒不承認,還跟我大喊大鬧。再後來我就不敢提這事了。

還有,我覺得上學學知識除了應對考試,還有一個作用和目的是為了提升自我,包括知識儲備、三觀體系、思維觀念、邏輯方式等等。你也是文科出身,舉個例子,比如我們講到辯證法,具體來說,像內外因辯證關系,但凡是個文科生都知道內因起決定作用,外因必須通過內因起作用。這樣的知識我們不僅學到以後用在考試上,也應該內化成我們自己的觀念,用來指導我們做人做事。不好的事情出現時,首先應該先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,再思考其他原因,這是知識教給我們的觀念和道理。

她就不一樣。所有事情的所有原因她都推給別人,推給外部。甚至畢業論文她自己寫不好,居然還說過“他們都是怎麽寫的,肯定有什麽捷徑或者內幕”這樣的話,你說可笑不可笑?自己寫不好,還怪別人能寫好。她就從不認為自己有錯,錯都在別人。

這樣的人,你說她上學這麽多年,到底學到了什麽?基本常識不懂,知識儲備沒有,三觀和品行也不端正。你看,誰說研究生一定就有文化和素質的?總有例外。

離婚後,我總結了一下,她這個人呢,一從不知錯、不認錯、不改錯,二從不自省、不自知、不自責,三從不知恩、不感恩、不報恩,四是自我、自私、自是。這樣的一個人,我不指望她能改變,因為她改不改變已經與我無關了,但讓她帶孩子,孩子就會和她一樣,這是我最擔心的。

姜正仁一口氣把當年的事講了一遍,大倒苦水。

王茹琪一直在認真地聽著,然後問了一句: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?

他嘆了口氣:

先走出來,然後把孩子要回來。她帶走榴榴時,他才半歲多不到一周歲。

說到這裏,姜正仁有些哽咽了。他停頓了一下,又說:

說實話,當初離婚時,就她的那些過分的言行和過分的要求,我本來可以用她代寫論文的事反擊的,但我也就僅僅有過這樣的念頭,不可能真的這樣去做,我爸媽也不同意,因為這樣確實會毀了她的下半生——她這些年獲得的一切都會消失,而且也會牽連到她導師,我也實在於心不忍。所以即使她為了多分房產,又是錄音又是截圖地向法庭提供有利於她的證據,我們也都忍了,哪怕安慰自己說是為了榴榴。以至於我們一家都負債累累地過了幾年。我爸媽還在外面擺過地攤兒,你能想象嗎?退休前的公務員、幹部。

但我現在想明白了,不是你的東西,你靠見不得人、見不了光的手段騙來的,那你就不能覺得理所應當。所以,等我徹底解決了眼前的困難之後,我會去爭奪孩子的撫養權。她如果不同意,那我這次就不客氣了。姜正仁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狠意。

叔,你這恨意真的挺深的。

因為她當初對我那麽狠,所以後來我才對她那麽恨。

那以後,你們......還有可能覆婚嗎?王茹琪再次小心翼翼地問道。

怎麽可能?!丫頭我跟你說,我後來就覺得我欠債這事不算壞事了,因為我看清了朱玉鳳這個人,也明白了她絕對不是能和我走到最後的那個人。也算值了。總比到五六十歲才發現要好,就當及時止損了,唯一可憐的就是榴榴。姜正仁回答得很堅決。

聽到這一串回答,王茹琪“哦”了一聲,低頭掩藏住了表情。

姜正仁可能沒意識到王茹琪這樣問的目的,只有她心裏清楚。

叔,說點開心的。有一個八卦,你想不想聽?

什麽八卦?

咳,你還記得那個吳冠楠嗎?就是跟我表白的那個男生。

跟你表白的男生多了去了,我怎麽知道是哪個。

討厭!就是那晚在KTV給你難堪的那個,金融學院的。

哦,他呀。怎麽了?

據說,他傍了個富婆。他從人家那裏拿了上百萬去炒股炒期貨什麽的,全虧進去了,然後他就和人家斷了聯系。

厲害啊!不愧是學金融的,有兩把刷子。但是這倒黴的富婆沒去報警嗎?

他好像一開始就設計好了,具體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操作的,反正是沒犯法。這富婆也是傻,像是不懂法一樣。

傻子都能當富婆,真是世道崩壞了。

對了,叔,你這次掙了多少錢啊?付這頓飯錢夠的吧?

應該差不多吧,不夠的話,把你押這兒了。

哈哈,你這麽好玩兒的一個人,換成我,就算生活再難,能每天活在笑聲之中,我也願意。

剛說完,王茹琪覺得步子邁大了,臉一紅趕緊解釋:我是說,你挺好玩兒的......

姜正仁也沒在意,他接過話:

說起來容易,真要是面對那種困境,大部分人是接受不了的。所以離婚可以說是必然的結果,我也很理解,但事情不能做那麽絕。

叔,今天是個好日子,不聊不開心的了。你還沒回答我呢,掙了多少錢?

可能剛才一口氣說太多說餓了,此時的姜正仁已經開始了清盤行動,只用手指比劃了一下。

7萬啊!王茹琪驚叫道。

加個零好吧。他拉長了調子,表示無奈。

70......萬!這都不夠你還債的,你太厲害了!欠了多少啊?!

姜正仁差點噴出一口飯:你這邏輯也太神了。你別管欠多少,你只要知道送外賣是肯定沒用的,我必須要另辟蹊徑。等還清那天我會告訴你的。

天吶!能欠這麽多,說明你確實厲害,我果然沒看走眼,也沒看錯人。王茹琪一本正經地說道。

啊?欠多了也誇?果然神邏輯。

沒事叔,你吃你的,我在自言自語。那你再寫幾部就夠啦?

這個不一定。這次的分到我這裏,再扣完稅,就70萬出頭。平臺抽走了將近一半,太黑了。

就是說,買家其實給了上百萬呀!王茹琪再次驚訝道。

是啊。沒辦法,我沒有名氣,這次的又是第一部作品,沒有議價權和話語權。等這次打出點名氣,下次我威脅換平臺。下次肯定不能這樣了。

叔,你真是我的偶像。王茹琪一字一字地蹦出來。

所以,這頓飯應該夠的吧我覺得。姜正仁頭也不擡,自顧自地吃著。

叔,你還需要我做什麽才能繼續有靈感?你告訴我,我照做。她把頭伸向正在清盤的姜正仁。

嗯......什麽都不用了。就平時正常聊聊天就行了。

好啊!沒問題!你知道嗎?這段時間我特別想給你發信息,尤其春節的時候。但又怕你分心,所以忍住沒發。

春節?哦,我已經有兩三個春節沒回家了。過去的這幾個月,日子一天天過,我都沒有節日的概念了。

那你決定了之後還要出來送......單子?

姜正仁笑著搖搖頭:

丫頭啊,你還是那麽在意尊嚴這東西,說出“外賣”兩字不會死人!我看吧,新作品確實遇到瓶頸了,不能宅著了,得出來找靈感,至於是不是繼續送外賣我暫時還沒想好。

吃完飯以後,姜正仁說,要不要帶你去兜兜風。

好啊,我挺喜歡坐電瓶車的。

姜正仁一騎車就習慣吹口哨。王茹琪就在後面聽著,也不打斷,也不搭話,就靜靜地聽著。

突然哨聲停止了。姜正仁側頭問道,忘記問你了,最近追你的人是不是更多了?

王茹琪楞了一下,貼著姜正仁後腦勺大聲說,經過上次那事,我們學院裏的倒是少了,但還是有其他學院的一些學長學弟。另外,外校的又多了,你說怎麽辦啊?她故意問道。

那這樣吧,搞個海選吧。我設置幾輪面試,幫你篩選一下,最後選一個出來。

討厭!王茹琪掐了一下他的肩膀說道,叔,你......擔心啦?

沒有啊,你不是大叔控嗎,學長學弟是控不住你的,學叔才行。姜正仁掙到錢後有了一些底氣,說話也開始放開了。

哈哈哈!

仿佛在這種騎車不對視的方式下,兩人的談話才會無所顧忌,步子也就邁得大了。

在校外繞了幾圈之後,姜正仁把王茹琪又送到了學校門口。

丫頭,回去吧。

叔,反正咱倆都沒事,你把車停在外邊,跟我一起去校園裏逛逛唄。你應該挺久沒進過大學校園了吧。

姜正仁一楞,想想還真是,自己的母校沒臉回去,別的學校現在又不讓送外賣的進。

行,那我就去視察一圈,指導指導。他的嘴貧在王茹琪看來是“幽默”。

不逛不知道,這一逛把他嚇一跳。

王茹琪的回頭率太高了!而且人脈也廣,一路上總有人跟她打招呼,弄得他有點不自在。

往那邊走走吧,那邊人少。王茹琪說道,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感受。

人少的地方你就沒有回頭率啦!

沒事,不差這一會兒。

兩人在一個亭子裏坐下。這裏曲徑通幽,茂密的樹叢遮住了陽光,只留下一縷縷昏暗。這本應是情侶的約會聖地,卻偏偏冷冷清清。

那些人都是你安排的吧,花了不少錢吧,太誇張了!姜正仁還沒從剛才這一路的震驚中緩過來。

哈哈,現在知道本丫頭的魅力了吧。

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調侃著。聊著聊著,忽然又安靜了。

唉,要是在校園裏認識的話,該多好啊。姜正仁不經意間說出了他第一次遇見王茹琪時的想法。

王茹琪聽到後似乎明白了什麽,說,那不行,我是大叔控,同齡的我不喜歡。

他馬上回應:我的意思是,我比你早十多年考進來,然後一直留級,直到你也考進來,我們成了同班同學。

哈哈哈,逗死我了!王茹琪仰天大笑。

對呀,為了符合你的大叔控,又必須要在校園裏認識,只能讓我一直留級了。後來我的同學們都成了我的老師了。

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。

或者,嗯......還是我先考進來,畢竟我比你大,這個設定沒辦法改變。考進來那年我18歲。然後突然有一天你父母找我去給你補習功課。我一看,哎呦,是個還在上幼兒園的丫頭片子,補課還真從娃娃抓起。就這樣,我一路給你輔導了十幾年——這期間我讀了碩士,又讀了博士,然後又進了博士後流動站,最後又留校當了老師。終於你考進來了,我成了你的老師。

別說了別說了,我肚子疼!王茹琪已經笑趴在了他肩膀上。

笑著笑著,她突然開始抽泣。

怎麽了丫頭?姜正仁馬上就緊張了起來。

你說怪不怪,三年來很多人追過我,真的,不計其數,甚至校籃球隊隊長、留學生、旁邊學校的學生會主席都跟我表白過,可我就是看不上。嗯,沒有原因,就是看不上,沒感覺。好像老天對我的設定,就像是去西天取經,要經過一難又一難。先是讓我等一個人,在他出現之前,不準我動凡心。王茹琪還輕伏在姜正仁的肩膀上,紅著眼睛盯著他說道。

那,這個人出現了嗎?姜正仁目視前方,沒跟王茹琪對視。

唉,出現倒是出現了。可是下一難又來了——人家現在沒心思。自尊心又強又有原則,想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掉,在這之前,人家就是裝傻充楞,又喜歡端著,裝出不動凡心的樣子,我也得顧及人家的感受,把握好分寸,隨時保持邊界感,不能踩紅線。也不知道這兩件事為什麽就不能同時進行呢?我又不在意他的現狀如何如何,我都可以和他一起出去風吹日曬、共渡難關啊。王茹琪繼續盯著他。

也許不是因為自尊心或原則紅線的問題,而是因為他有過這方面的經歷和教訓,而你在他心裏那麽完美那麽聖潔,但他卻前途未蔔,他不想讓你的未來也充滿未知,所以不想耽誤你、連累你,不想讓你跟著吃苦受累。可能他心裏更痛苦、更難受,只是不想表露出來。姜正仁繼續盯著前方,眼眶也微微濕潤了。

可我不知道在等他解決完眼前的困難之後,會不會還有下一難在等著我。

我覺得這是最後一難了。等他涅槃重生時,他會找一個重要的時刻,手捧鮮花來找你。說完,姜正仁轉頭看向王茹琪。

兩人對視了幾秒鐘。突然王茹琪破涕為笑:哎呀叔,你即興發揮得太好了,真是一秒入戲,先喜後悲。這一段咱倆配合得真好!

你也是啊,哭笑就在一念間,情緒拿捏得十分到位。你影後,我影帝,獎杯先欠著吧。

哈哈哈。有沒有給你一點啟發或者靈感?

當然有,我已經在構思了。

那就好,我眼淚沒有白流。好了,我們回去吧。王茹琪雙手捂臉擦幹了淚水。

你呢,趕緊回家把靈感記下來,別讓它跑了。我回去要補一覺,今天起太早了,兩場面試,累死我了。她伸了伸懶腰。

面試什麽?

我在找實習啊。下學期我就大四了大叔!你看你,錯過了多少。語氣中分明帶著一絲幽怨。

哦......這麽快啊。都要大四了,再有一年就畢業了。

是啊,認識快一年了。快吧?

一年了......又一年過去了......姜正仁說著說著就呆住了。

王茹琪一看情況不對,馬上說道,叔,這一年你收獲很大呀!有了一個知己,還賺到了第一桶金,最重要的是找到了方向。順著這個方向,再努努力,馬上就要熬出頭了!

說完發現他完全沒有反應,王茹琪更擔心了,不知該如何是好。

姜正仁慢慢轉向王茹琪:

多年的輔導費又拖了一年,你爸媽還沒給錢呢。

去你的,哈哈!還演上癮了,嚇死我了!王茹琪大笑著拍拍胸口舒了口氣。

丫頭,你沒有考研的打算嗎?

不考了,趕緊畢業工作賺錢。

你有那麽缺錢嗎?我覺得不像啊。

這你別管。反正......反正我就是要趕緊賺錢,你不要多問了。

兩人分開後,王茹琪回了宿舍。

琪琪,你換人啦?雯雯問道。

換什麽人?她有點懵。

隔壁宿舍的小穎她們說看到你和一個男生在校園裏散步。你把你家仁哥踹了?

沒有的事!剛才就是他,今天換了一身裝束,最近又發福了。她們肯定沒認出來。

那完了,你就算能跟我們解釋清,但聊八卦的人可不這樣想,看吧,你馬上又要有傳聞了。

傳唄。我才懶得搭理。王茹琪一臉風輕雲淡。

通過這次見面王茹琪發現姜正仁比之前樂觀了很多,畢竟是找到了突破口,做出了成績,心態也積極了很多。她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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